静静的七星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久不息地向东流去。她没有惊涛拍岸般的伟巍轩昂,但却有着涓涓缠绵般的淙淙情愫,好像在向后人们诉说着风雨、倾怀着见证。在中上游流淌着的七星河象一条银色的丝带,把老方山和小平山连接在一起,老方山脚下,七星河的南岸坐落的村子旧称杨荣围子,一河之隔北岸坐落着国有煤矿七星矿,它是周边十几个村屯经济和文化的中心。
如今,我站在这横跨两岸的石桥上,看着南来北往的行人,还有川流不息的摩托车、农用车、大客车,我真切的感受到这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桥,她是连接城乡沟通南北的和谐桥;她是奔向小康的致富桥;更是承载感悟历史的见证桥。
我站在桥头静静地思索着,抚今追昔,感慨万千,这座小桥承载着往日的几多沧桑、几多困惑、几多惆怅……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个人投资在这建了个吊桥,六条大拇指粗的钢丝绳固定在南北岸的水泥柱上,钢丝绳上面用八号铁线,平铺的板桥面有三米来宽,两边还长短不齐,犬牙交错。我坐在小车里,司机极小心地在吊桥上慢慢驶着,到了桥中间就更像在荡秋千,左右摇晃,上下颠簸,总感到要掉进河里。“行人不收费,车过收五元,停车交费。”我停车下来交钱,“哎呀,这不王校长吗,不要钱!不要钱!”看桥的是我学生。
我在这工作过的杨荣围子,当时称八营八十一连,我熟悉这儿额家家户户和一草一木,有着深厚的感情。三百六十户人家,南北两屯,一千八百多口人,一千三百多晌地,百姓淳朴,生活殷实。学校和连队的那些人、那些事还常在我梦里。就是村北的这条河阻隔了百姓的生产和生活,人们热忱期盼着桥,向往着桥,希望有一天天堑能变通途。
流经这里的七星河,水面平缓,沼泽遍地,水草丰盛,野鸭栖息,在那塔头墩子上还能拾到野鸭蛋呢!雨大水涨,河面宽达数百米,水深有二人。没架这吊桥之前的很多年里,水瘦时连队的大马车、小型车装满公粮可涉河而过,水涨时就只能绕道而行,路过八十连,转经七星泡才能到八营(现友谊农场八分场场部),来回要走近八十里路。如果人去八营办事或过河走亲访友就只能靠小船两岸摆渡,这就算是河上的浮桥了。
我周六回八营的家就从学校骑自行车二里地到渡口。这木头渡船不大,前头翘后略平,船肚二米宽,长不足五米。是佳木斯在连队设的水文站用的勘测船。摆渡值班的是在水文站上班的哈尔滨知青小刘。他先解开固定在岸上的船铁链子,踏上船头,两手握紧横街两岸的大手指粗的钢丝绳,一点一点往前倒船到河中间,那湍急的水流冲撞着船头,那船身直打斜,要是手把握不住钢丝绳,那船可就顺流了。小刘摆船是专职,他的动作娴熟得很,从没失手过。
一九七六年的深秋,我带学校的两名老师去哈尔滨给学校买广播扩大器和少年号,从七星矿下火车走到北岸渡口已是半夜,我们一直等到天亮,水文站的人才来摆渡过岸,这交通该有多么不便捷。我们站在河岸边,冷的身子直打颤,那到“鬼呲牙”的时辰就得蹲下身子,冻得直缩脖。
唉,这到什么时候才能建一座桥……
摇晃的吊桥也好,摆渡用的木船像是浮桥也罢,都刻骨铭心地见证着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悠悠岁月的风风雨雨。
据查,上个世纪的三十年代伪满时期,这里曾有过桥,直到建国初,是由宝清经过七星泡、梁家街、向阳川到杨荣围子保安村,从这过桥到德发、哈建、王哑巴店、中兴屯到兴隆,下到福利屯。七星的两座桥建成后这儿的桥就废弃了,车改宝清经七星、兴隆到福利屯,杨荣围子废弃的桥百姓叫它老桥口。
听说在哪腥风血雨的年代,日本鬼子的大军车和小坦克为了围剿锅盔山南麓的抗联密营,常从这桥上过。抗联队伍也常从这桥上走,去李津围子、柳大林子、富锦开展抗日活动。就是这座桥留下了多少抗联战士的足迹,洒下多少抗联烈士的鲜血,传颂着多少抗联英雄的不朽事迹……为建立联络站,抗联队伍智取方家大院;抗联三军四师二团团长曹积玉下山弄给养,在这里被伪警察杀害;抗联老战士、省政协原副主席李敏的战友也饮弹牺牲在老桥口。烈士的鲜血洒入了七星河,那红色的鲜血和河水共同诉说着为民族解放大业而奋斗的英烈故事……
一九三五年深秋的一天,老宋头在老桥口钓夜鱼,那时要是能蹲住,一夜可弄到二、三十斤鲶鱼。他突发现,在桥口有一具尸首在河岸边水里上下漂浮,吓得他收起鱼竿扭头就跑回了家。第二天他才听说“底窑”(抗联在锅盔山南麓的密营)下来人了,弄粮食让伪警察发现,在老桥口这儿被杀害了。
一九七六年也是深秋时节,李敏同志视察七星矿,淌过七星河到杨荣围子寻觅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她身着青色衣服,梳着中短发型,矮个,很精干。到了连队办公室,请来了当年夜钓鱼的已七十多岁的老宋头,又找来当年抗联战士李向臣。她边吃着西瓜,边详细询问了当时的请况……回七星矿时到老桥口,她深情的伫立良久,在桥头开着的一墩一墩的花丛里摘了十几片花瓣儿让秘书夹在书页里……
七星河在这里的桥,不管是带有几分传奇的腥风血雨的桥,还是我体验经历的悠悠岁月的桥,还是而今很多人正在见证的走向未来的桥,都是我心中抹不去的小桥。